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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彬彬快过来”，“彬彬别乱跑啊！”12月11日早上，在三元区下洋二路的一块空地上，一位老人一边打理摊点，一边四下张望，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位女孩的名字。

那位叫“彬彬”的女孩有时会走到老人摊位前，但突然一转身又跑开了，在四周漫无目地游荡，她的怪异举动不时引来路人诧异的目光。

老人名叫柯莲美，18年前，她收留了一个弃婴，当女儿照顾至今。这个弃婴，就是彬彬。

18年前，她从垃圾箱前抱回13天大的弃婴

“我以前住在白沙自来水厂附近，这个女孩子就是那时候捡来的。”已近古稀之年的柯莲美，站在地摊前回顾了一段绵延了18年的往事。

1997年4月5日早上6：00左右，柯莲美前往桥西市场买菜，忽然看到市场垃圾箱前围着一群人，走近一看才发现纸箱内躺着一名婴儿。

“身上裹着一件小棉袄，边上一张白纸上有出生日期，包着25块零5毛钱，还有一小袋奶粉。”柯莲美说，从白纸上的出生日期看，小孩才出生13天。因为听不到婴儿哭声，有围观者就用脚踢纸箱，但始终没人伸手去抱婴儿。柯莲美不忍心看着孩子受罪，一把抱起婴儿回了家。

丈夫陈承实当时身患肺气肿，见到孩子还是很高兴，他觉得孩子是无辜的。但子女们坚决反对——父亲生病需要静养，哪有时间精力照顾孩子。顶着压力，夫妻俩精心照顾小彬彬。“丈夫身体不好，经常是边拍胸部，边喘着气喂她。”柯莲美回忆。

彬彬稍大一点，柯莲美就背着她外出打工，贴补家用。

四年后，陈承实病世。临走前，他拉着儿女们的手反复叮嘱：“彬彬不能送人！”

18年来，她不离不弃照顾智障女孩

虽然柯莲美精心呵护，但命运似乎总在捉弄彬彬，她反常的行为举止常常引来邻居的风言风语。

在子女们的反对声中，柯莲美出示了一张医院诊断书：彬彬智商达正常人70%，属弱智。

但麻烦接踵而至，到了该上小学时，柯莲美跑遍了周围的小学，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接收彬彬，最后好不容易进了一所启智学校。

事后，子女们才知道，所谓的“彬彬智商达正常人70%，属弱智”的证明，是柯莲美为了平息反对声，托关系开的。彬彬实际情况远比弱智严重，不仅行为举止不同常人，有时还会用手掐老人。

面对现实，一家人重新达成协议：把彬彬送进市福利院，柯莲美可以随时探望。

可是，柯莲美放心不下，每次，彬彬进福利院没多久，她就跑去接回来。

十岁那年，家人再次把彬彬送进福利院后，为了让母亲心里好受些，柯莲美的亲生女儿带着柯莲美到浙江舟山旅游。“一路上魂不守舍，有时看到路边的孩子还会默默流泪。”柯莲美的女儿说，回来没多久，母亲又把彬彬接了回来。

子女反对，旁人不解，柯莲美带着彬彬不离不弃。每个月仅彬彬买药费用就要花去大几百块，柯莲美只好踩着三轮车四处摆摊。

彬彬逐渐长大，但并不懂事。常常，柯莲美踩着满满一车货，她不帮忙推车，还会爬到车上坐住，柯莲美只好换了一辆电动三轮车。

这么艰难，有没想过放弃？

“没有想过放弃，我只是为后代积德。”站在行道树下，斑驳的光影掠过柯莲美平静的脸庞。

18年后，她不惧终老唯余牵挂

从启智学校出来后，一家人又想办法把彬彬送进三明特校。

“在学校总比一个人呆着好，但直到现在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。”明年7月，彬彬就要离开三明特校了，柯莲美又开始发愁。

彬彬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。13岁那年，柯莲美以为彬彬学会烧开水了，就独自外出摆摊，没想到家中着火，幸好邻居及时发现，把火扑灭。原来，彬彬插上电插头，水壶却没有装水，结果烧坏了桌子。

“教她洗衣服，她说会了。有时候衣服上都是白白的洗衣粉，她也把衣服晒出去。”柯莲美叹气，每个周五，把彬彬从学校接回来时，还要背回来两大包脏衣服。

为了控制病情，彬彬每天早上、下午各要吃一次药，虽然学校有老师督促，但柯莲美每次都要打电话提醒。

“从特校出来后，她总得有个落脚点，希望政府能为她提供廉租房。”柯莲美说，彬彬时刻需要有人陪着，目前一家六口挤在60多平米的房子里，儿子一家只能在外租房。

柯莲美心脏不好，说上一阵子话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。她说，现在最糟糕的是年纪越来越大，却总有那么一个人，让她放心不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