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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“喜憨儿洗车中心”创办人曹军先生专访

   他叫曹军，他是一名14岁喜憨儿的父亲，他组织创办了“喜憨儿洗车中心”，让喜憨儿也能融入社会，自力更生。他在为喜憨儿的就业、康复和养老探索一条路，他在变不可能为可能。我跟你一样，在演讲现场被他所做的事感动和鼓舞，才有了下面的采访——

   “孩子七个月大时我们才知道他是喜憨儿，当时感觉就像天塌了一样，很绝望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。时间长了会好一点，但你并没有真正走出来，你只是转移了注意力。白天还好，你可以想着努力工作，多赚些钱，将来好留给孩子，可你也很清楚，他将来根本不会用。那是你无法逃避的问题和现实，每到夜深人静时，你就会想起这件事。”

   “按政策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，我们也挣扎过。可有了第二个孩子，我们势必会从老大身上分心，将来老二除了要赡养我们，还要养活哥哥，这对他们俩都很不公平。最后我们决定：把全部精力和爱都给这一个孩子，全身心帮他康复，让他尽可能有所改善。孩子今年14岁，在学校读书，经过持续的训练和学校的教育，现在他状态很好，这是最最让我们感到欣慰的事。

   “身为喜憨儿的父母，你总会想：将来有一天我们老了不在了，孩子怎么办？为了给孩子们找一条出路，我们考察了一年半，从国内到国外，看了好几个项目，最后还是觉得洗车最合适。去年七月份，我们10位喜憨儿家长联合在一起，众筹成立了国内第一家‘喜憨儿洗车中心’。2015年8月8号开业，至今一年两个多月，我们洗了14750台车。一天三十多台车，都是孩子们用勤劳的双手一台一台洗出来的。”

   “他们智力是有障碍，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优点，他们四肢健全，心地善良，憨厚可爱，思想单纯，与世无争，做事很专注，具有匠人精神。在他们能力范围内，你安排好的事情，他们就会认真去做，而且心无旁骛，这些是我们普通人有时都很难做到的。过去我们一说到喜憨儿，总是说他们的缺点，很多喜憨儿因此被关在家里，走不出去，他自己痛苦，家人也难受。我们要扬长避短，把他们的优点挖掘出来，让他们能走出家门，通过劳动融入社会，不再是负担，活得更有尊严。”

   “我们这10个发起人的孩子都还小，有的还在上小学。现在这16个孩子，都是别的家庭送来的。虽然他们都已成年，最大的已经41岁，但我们仍然把他们当孩子看，就像自己的孩子，他们在这里就业、训练、康复，不会受到任何歧视。很多家长也想把孩子送过来，可深圳我们目前只有这一个洗车点，能容纳的人是有限的。我们登记的还有一百多个孩子，将来如果能开更多的洗车点，就能接收更多。喜憨儿也分不同的智力障碍等级，我们争取做到来者不拒。我们想先探一条路，现在多做点，将来等我们的孩子成年时，他们的选择机会或许更多。‘守望相助，薪火相传’，今天我们守护别人的孩子，等将来我们老了不在了，希望还有年轻的喜憨儿父母接过这一棒，帮我们守护我们的孩子，一代一代，把这个事情做下去。”

   “有人说喜憨儿是残疾人中的残疾人，他们连残奥会都参加不了，只能参加特奥会。救助喜憨儿光靠捐助不行，还要考虑它的可持续性，变输血为造血，用商业的办法解决。他们的智力障碍程度不同，能力也参差不齐，只能因人而异有针对性的训练，然后再安排适合他的工作。虽然他们行动慢，但他们人多，车一来大家一起上，分工协作，各司其职，洗车速度也不慢。在这里洗车，收费、服务、顾客体验跟在其他地方一样，等待时间不延长，服务质量不打折。您选择喜憨儿洗车，就是一种支持。给我机会为您服务，帮助了我们，也改变了社会。”

   “现在‘喜憨儿洗车’这个品牌在残联体系内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，这个项目已经成功推广到杭州、西宁和银川。他们曾过来深圳学习，我们也有过去指导，无偿提供运作模式和经验。北京、上海、成都、武汉等城市也正在洽谈，中残联也先后四次来调研，计划明年在全国做推广，未来几年它会有很大的发展。”

   “我们这儿不光是洗车，更是一个‘喜憨儿之家’，孩子们在这儿还可以休息、学习、培训和康复。我是这儿的老师，今年5月才加入这个大家庭。虽然我学的不是特教专业，但我觉得只要自己有爱心有耐心，用心跟他们交流，也能把这份工作做好。以前我对喜憨儿这个群体也了解不多，以为他们心智不成熟，甚至不合群，很难沟通。可来这儿后我才发现，他们比任何群体都更单纯，跟他们打交道也很简单。现在我对这里每个孩子都很了解，也知道该怎么调整他们的情绪。我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。虽然他们智商不高，但情商挺高，有时你工作忙，顾不上喝水吃饭，他们会给你打水，提醒你吃饭。其实他们不像我们想得那样，他们是很可爱很暖心的一群人。”

   “刚开始有的孩子上下班还要接送，那头家长送上公交，这头老师到站点去接。后来家长和老师开始尾随，偷偷跟在后面，看着他们自己走去车站。就这样慢慢训练，现在他们根本不用管，已经能自己坐车上下班了。有个孩子还记不住站名，但他知道去哪儿乘车、到哪儿下车。我们没有采用寄宿制，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脱离家庭脱离社会，他们也要像别人一样，每天挤公交地铁上下班，这本身也是一种锻炼。”

   “之前他们待在家里，跟社会隔绝，时间长了会很孤独，有的还很自闭。而在这里，有一群小伙伴，大家天天工作学习在一起，他们自己也在发生变化。刚开始他们会有各种情绪，不像现在这么好管理，但经过磨合和培训，一点一滴，日积月累，在与人沟通上，包括肢体协调性上，他们都有了很大的进步。现在他们会主动跟顾客打招呼，还能记住一些熟客，还会跟人家聊天。”

图/文：人在深圳ABC 刘振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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